从第四滑膛兵团退役之后,我姑且回到了利物浦,干起我的老本行,继续去修钟表,机械还有蒸汽管道。说实话这是件苦差事,但是总比在部队维护蒸汽机车容易的多。不过倒是有另一个麻烦,利物浦并没有那么多活可以干,每月赚的钱大概刚好足够房租加上吃喝拉撒,外加几个先令让我可以给个小费。每个月底我都要看着所剩无几的几个法丁哀叹。
这样的日子算是过不下去了。
契机是我师弟的一封来信。他说他要结婚了,而且还是与一个农场主的女儿,因此不打算继续管理齿轮和发条,而是去管理黑奴和甘蔗去。说实话我很羡慕他,种植园永远都有钱可赚,一年下来少说也得有几百个金镑而不是像机械师那样有一顿没一顿。绕远了,他说他有处房子,当然了,租来的,因为不打算干了所以决心退房,但是房东却没能让他退房,这时倒是想起我来了,问我能不能姑且把这房租用掉(穷人的思维还是一时半会改不回来),还贴心的留下了全套工具和工坊。
这简直是天大喜讯!我毫不犹豫的立刻泼泼洒洒写下了一篇回信,封了口就要丢进信筒里,差点忘记写邮到哪。
老天,你一定没法想象这三天我等的多着急!
第四天,我总算盼到了邮差,他坐在自行车座上,拿出一封信,凝视了好久(我那个师弟字迹比较……潦草),之后大声的喊了出来。
“邓肯·贝克先生,你的信!”
我那时开心的像个知道马上就能拿到圣诞礼物的孩子。拆信的时候差点连带着信纸一起裁了。不止如此,我还大声的念了出来,兴奋的在屋子里蹦来蹦去,丝毫没有考虑到堆在屋子里那些正在工作中的精密仪器需要减震。
后果?车出一个放进转轴里就会嘎吱嘎吱直响的齿轮。
当然,那个齿轮被我回炉了。
抱歉,我说跑题了。那封信让我可以不用再在这个鬼地方遭这罪,我可以去伦敦,虽然提不上赚大钱,起码可以小小的有个积蓄。
做完手上最后一批工作,我毫不犹豫的卖掉了所有设备,只带上一些可以随身携带的工具和随身物品——其实这些就已经不少了,大号手提箱直接装到满——就买了开往伦敦的列车的车票。
当时我并没有想到,我会经历这么多的冒险。也不知道我会碰到那个女孩。
上车的日子是一个秋高气爽的一天,车站上弥散着车头喷出的蒸汽,隔开三米之外看什么都是模糊的。
“四号车厢……找到了。”
我手里攥着已经被汗水打湿了的车票,排在后面,等着上车。
“你什么意思啊!”
这时,队首那里传来一个大嗓门。
“为什么大家都能带我就不能带啊!不就是一把枪吗!”
“那把枪用的硝化甘油……”
“那只是击发药!没多少!而且还是改制过的!安全的很!”
“但是……”
“你看好了!我是正经的佣兵!实实在在的!有牌照的!”
她从口袋中**那个证明她身份的小家伙。由于她抓的是链子,所以正面反而转了过来,我朦胧中看见上面的玻璃似乎撞到过什么,以放射状布满了裂纹。不过那个铜字表盘我倒是看的很清楚,上面写的明明白白一个Ⅸ。
也就是说只有9个。那个数字是说明她抓到了几个罪犯的。
那个东西说实话挺好改的,我也能改动那个数字,只要用一点点开锁技巧,就可以轻易拧动背后的机关让数字上升。不过那是违法行为,苏格兰场可能会因此抓我进去。
啊,鉴于他们永远那么忙,可能是某个佣兵把我移交给苏格兰场。
说实话我到现在才开始注意对方的样子。
那孩子要比我矮上不少。身材应该说是消瘦,没多少肉的样子,但是看上去倒并不是多羸弱,反而看上去挺有力气。但是身体平衡明显看得出来,整个人左边要比右边重,所以正常战立的姿势和一般人不一样,想必是有假肢吧,这在佣兵里还是很正常的。头发是褐色偏黄一点,浓密的如同大卫王,用发圈扎成了侧马尾,短短的垂在右边。上身穿着一件皮衣,距离太远,我看不出究竟是什么皮子。手上戴着手套,也是皮子做的。下身则穿着一条呢绒裤子,是骑兵的样式,扎进了皮靴里面。右边则挎着一把细剑,哦,对了,脖子那里系着一条彩色纱巾,纱巾倔强的从后脑那里竖了起来一角。
“所以说……”
她还在和乘务争吵,但是在她后面有些人开始小声议论她不够淑女了。似乎听到了这些议论,她猛的一回头,以凶恶的眼神瞪了回去,瞬间后面就安静了下来。
我也拜此所赐看到了她的正脸。说实话她长得并不算是大家闺秀,但是也不算难看……硬要说的话,上帝创造她的脸的时候,加了十足的年轻与一些可爱。脑门上卡着红棕色的风镜,其中右边的镜片周围布满了细小的齿轮……很明显是视觉增强装置。
“所以说我们雇佣兵绝对不可能离开这玩意的啊!”
说罢她就掏出一枚子弹狠狠的踩了下去。
“你看!这个安全的很!”
不过其他人可不这么想,许多乘客发出了尖叫,纷纷向后退去。
“我知道我知道了!别踩了!算我求你了!”
乘务要急的哭出来了。
“这才对嘛……”她满意的捡起那枚子弹,丢回了兜里。
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,同时担心了起来。好多人犹豫了一下,转身离开了队伍,但是我可没钱改签,我必须得上车,否则我就没法去伦敦了。
队伍减少了好多,我也就更快的登上了车。
“让我看看……三号厢。”
我拉开门,里面坐着刚才那个姑娘。
“哟。”
她正在翘着脚将她那箱子塞在头顶的行李架上。
我退了出来,看了一眼,这就是三号。
实话实说当时真的动了要不要换个位置的脑筋。不过想了想可能给别人造成麻烦,于是就放弃了。
“你好。”
姑且先留点好印象。
她还是没放进去,我推了一把那个箱子。
“啊,谢谢。”
“不用谢。”
我抬起我的行李箱,塞到了她的旁边。
火车鸣响了汽笛,车门已经关上了,看来这个房间里只有我们俩了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说实话我是很担心的,我怕她再表演一遍。
“凯瑟琳。”
她双手撑起自己的头,说到。
“姓呢?”
“没有姓。”
“这怎么可能。每个人都会有姓的,只要是英国人。”我说到。
“可是我就是没有姓。”
她摆动着双腿笑着说。
“你的父亲总会有姓的吧。”我当时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胆子,毫不犹豫的问这种铁定踩雷的问题。
“可是我父亲也没有姓。”
令我吃惊的是居然没有踩雷。
“这……难以理解。”
“光问我的了,你呢?你叫什么?”
她直起腰来。
“邓肯·贝克,我是一名机械师。”
我伸出手来。
“机械师!太好了!”
她高兴的不得了,摘下了左手的手套,撸起袖子。
那是义肢。看得出来,保养倒是很精心,铜齿轮们上面一点绿色都没有,而且上了油。
姑且想端起来仔细看一下。职业病了。
“……最近这家伙越来越不听话了,有时候动作会迟缓半拍才能动起来,啊,小心一点,那里有个开关,碰到就会……”
啪的一下,手与小臂的一部分,具体来说是中间那部分以手腕前面一点为轴心掉了个个,另一端是锋利的钢刀,差点划破我的鼻子。
“啊。”
“没事。”
我不在意的说。更夸张的改造我又不是没见过,不如说这让我明白为啥会出故障了。
“我要拆开一部分确认一下。”
“呃……行。你确认能装回去吧?”
“当然。”
我口袋里还有一把螺丝刀,很快就打开了外壳。
没错,就是这样。
“这个齿轮过度磨损了。这还是很常见的问题,因为很多人会胡乱改造,导致动力齿轮被承载了过量的力量。”
“那……”
“很抱歉的是我手里可没有配件修理。我想想……最好还是暂时保持这样吧,到了伦敦再更换这个齿轮。等一下,你是要去伦敦吧?”
“没错。利物浦可不需要那么多佣兵。”
“利物浦也不需要那么多机械师。”我苦笑道。
同路人起码要帮她解决一下问题,抱着这样的想法我仔细的想了一会。
“有了。有个临时方法。”
“怎么做?”
“大拇指的齿轮,如果你没胡乱改造过的话,应该是和这个齿轮是同一型号的。”
“也就是说,从一条胳膊不方便变成了一个指头不方便?”
“没错。等一下,一条胳膊?”
她踢出了左腿。
“这个也是义肢。”
我点了一下头。
“那么,要做吗?”我指的是更换齿轮。
“当然要做!只要是齿轮气缸发条,就归机械师而不是上帝管了。”
“我可不是上帝。”
“见鬼,每个好机械师都这么说的。”
我笑了笑,每个找机械师修东西的都这么说,到赖账的时候翻脸的更快。
不过这次我决定免费一次了,反正我又没用什么材料。
换齿轮只花了我几分钟。
“怎么样?”
她活动着手臂。
“这真神奇。”
她啪嗒啪嗒的开合着自己的手掌。
“像是新的一样。”
“这只是紧急处置。”我警告道。“到了伦敦最好换掉那个齿轮,之后找个机械师认真的考虑一下动力传动的问题。”
“好好我了解了。”
听语气一点都没了解。
“不过你不感觉……火车有点越来越快了吗?”
她指着窗外。
“火车本来不就该越来越快……”
我转过头看去,明白她在说什么了。
火车有点快过头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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